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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本朝仁政及边事奏 南宋 · 吴昌裔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一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三九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八五
御史台牒,轮当十二月一日视朝转对,有己见下项事,须至奏闻者。
一、臣比以一介孤愚,待罪分察,每于时政,空臆尽言,旁忤宰臣,几负大谴。
尚赖圣恩天广,曲赐存全,叠拜命卿,又兼史事。
自知无以称塞,属当转对,其敢隐情惜己而有愧于初心哉!
臣闻天之所以职覆,君之所以司牧,不过曰仁而已。
天之仁在于与民物以为生,君之仁在于承天心之所生。
故好生恶杀,三代之所以得人心也;
大兵大狱,汉唐之所以殄国脉也。
洪惟本朝以仁立国,其得天下也,不妄杀一不辜;
其谨刑狱也,不误入一有罪;
其怀远人以恩,不加以侮慢不恭之诛;
其体近臣以礼,不坐以暧昧不明之过。
汉以王恢首边衅,兵连不解者踰三十年。
而本朝谋臣,务存大体,不曰澶渊却敌之后十九年不言兵,则曰陛下即位之初二十年不可道用兵,不曰首兵必有冥谪,则曰用兵不是好事,盖恐干戈一启,有贻根本之忧。
唐以林甫陷善良,罗织被罪者几数百家。
而本朝议论,务从忠厚,不以女奴之伪书而诬正人,不以奏邸之傲歌而网名士,不以咏之诗而终弃奇才,不以兴甲之语而深罪旧弼,盖恐刑狱一兴,有以开荆棘之路。
此皆列圣仁厚之德,大臣深远之虑,所以培护元气而祈天永命于无疆也。
不幸其间小人相继用事,以深入之说而启兵端,以阴中之术而造党祸。
然仁圣相传,神武不杀,未尝一堕其奸谋。
熙河之师,王韶实倡之,而当宁叹息,深咎廷臣之不言。
泾原之筑,李宪实继之,而中使奏闻,乃痛边民之疲敝。
鄯湟之复,朝廷初无坚决之谋,而童贯造衅,师败者数十万人。
燕云之取,圣训尝有全师之戒,而蔡京首谋,兵溃者五十万众。
是阶厉者之罪也,而何足以伤祖宗之仁!
华亭之狱,安石之子雱为之,会上察其诬而事遂寝。
同文之鞠,蔡确之子渭为之,会事无其證而计不行。
元祐之籍,等定者三百九人,天示其威而碑仆不立矣。
赵汾之案,根连者五十三家,天夺其魄而款具不书矣。
是执谗者之过也,而何足以累祖宗之圣!
上天有祚我宋之心,祖宗无咈人心之事,故虽王室屡经多难,而国势安若泰山,盖其所以贻谋者至深且长也。
陛下蹈规祖武,祗事天明,小心抑畏,惟恐伤乎民生,盛德温恭,惟恐咈乎物论。
咨儒臣以讲学,未尝不尽下之情;
导谏臣以敢言,未敢有拒人之色。
中更大化,庶事厉精,思欲取浊乱之政习而一新之,天下翕然,莫不有升平之望矣。
独惟宰揆非人,不能仰承圣意。
方其始也,轻躁寡谋而首兴京洛之师;
及其久也,猜忌深中而阴造缙绅之谤。
佳兵之祸,至于甲卒丧亡,膏血沾渍,有目者所得而见也,而中伤士夫之阱,则犹隐而不彰。
征调之苦,至于室家离散,哭声流传,有耳者所得而闻也,而倾陷善类之罟,则几发而幸免。
若非陛下翻然感悟,洞烛其非,则大兵之后,又将酝成衣冠之祸矣。
夫有司失一死罪,责尚不轻,今以无罪而驱民于兵,凡不附己者谋中以危法,安知向夕雷雨之异,非其处心积虑之惨,有以上干至和乎!
迩者德音一播,丁宁罪己,而三边莫不属心;
廷制一扬,奋发拜罢,而多士为之吐气。
所谓兵狱三事,皆自惠卿发之者,今已昭昭暴白于天下矣。
然而仁足以回震霆之怒,而不能以革敌人之侮心,明足以开积潦之阴,而未能以释中外之疑虑,岂可不求其故乎?
孟子曰「是乃仁术也」,「善推其所为而已矣」。
不杀羔,小善尔,我真宗推之,至于家富人足,聿成景德和平之风。
不践蚁,微事尔,我哲宗推之,至于役减刑清,坐辑元祐安静之福。
今陛下有悔过之大德,有洗冤之盛心,盍不以其隐之于中者而推之庶政百度耶!
由是而体行苇之厚,以笃兄弟之戚,按棠棣之燕,以怀死丧之威,则亲亲之仁也。
由是而复胎养之令,以培元良之本,立内学之教,以选宗藩之英,则幼幼之仁也。
召用众正,勿以好名之嫌而绝为善之路,则敬贤之仁也。
优容言者,勿以约闹之说而杜敢谏之门,则好善之仁也。
旧奸宿慝,芟夷蕴崇,勿使是殖是长,则恶恶之仁也。
侨户流民,还定安集,毋使靡室靡家,则爱人之仁也。
念一觉悟而天下无冤民,心一恻怛而万物皆生意,则陛下之仁实与天地同其大。
彼以暴,吾以仁,彼以嗜杀,吾以好生,虽草地穷漠之夷,亦不能干中国正朔之所在矣。
先儒程颐有曰:充拓得去,则天地变化,草木蕃;
充拓不去,则天地闭,贤人隐。
惟愿陛下善推而力行之,臣不胜拳拳。
一、臣闻听言之道固不可偏,亦不可杂。
偏则所受狭隘,无以公天下之言;
杂则所听混殽,无以一天下之善。
不失之偏以来众正,不邻于杂以杜多门,而后兼听,尽天下之美矣。
且当今急务,莫大于朝政、边事也。
在廷则有大命之出纳,庶政之废兴,百吏之进退;
在边则有几事之翕张,帅权之分合,敌情之去来。
此皆国家之命脉、天下之机括所关系也。
故昔之议朝政也,命令必出于人君,政本必归于中书,令有不当者必使给舍审覆,事有不便者必许台谏尽言,所以政令详审而朝廷尊,行之于天下者无一事之阙。
议边防也,处分必出于庙堂,谋谟必参于都省
侍从之知兵事者,许以论思;
廷绅之历边任者,责以条具。
所以处置得宜而军情服,行之三边者无一筹之误。
此古今之常理,亦祖宗之家法也。
盖自人君喜独断之名,而耳目之司或偏于所寄;
宰相操独运之说,而几事之密或徇于所私。
于是始有以近习干公议,有以小臣与朝政,而事权杂出,徒为群下梯进之谋。
有以私人通密报,有以游士与边机,而意见背憎,适为外臣交贿之地。
纪纲之所以隳坏而不振,血脉之所以壅塞而不通,由此其积也。
臣不敢远引先朝故事,姑以乾、淳之间闻见之所接者为陛下言之。
孝宗皇帝睿断明谟,虽博采于众议,而虚心旷度,实公听于外庭。
熊克曾觌荐而权直,则宰相入奏言之;
刘甄夫王淇荐而得召,则政府授牍问之;
葛掞内臣荐而欲除要官,则宰执又留班奏之。
是议政之地,未尝使小臣与闻也。
有边事则令侍从两省都堂会议,乏将才则令制领将佐枢密院审察,议恢复则令朝士之可与大计者令兼局官。
几密之地,未尝许游士请谒也。
孝宗二十八年之治,所以光明俊伟而不可及者,岂非朝廷边鄙之事,操执纲要,而微贱冗散之士不得以辄与其议哉!
今陛下慨念时艰,复置元辅,人心固喜政本之有所归;
大臣留意边事,博询廷绅,人言亦知国论之无所倚。
然或者过虑,迩言之听不察,而小臣密启犹习于命相之前;
远犹之告不闻,而游士私谒尚狃于前相之旧。
则体统不明,事宜失当,其弊反有甚于前日之所为矣。
臣愿陛下一以孝宗为法,政事归于三省,而勿以亲信近臣与差除,议论公于外朝,而勿以远游纤士与边议,则小不间大,私不胜公,朝政清明,边尘弭息,乾淳之治可坐而致矣。
伏乞睿断留神,天下幸甚。
〔贴黄〕臣蜀人也,向在台时,屡言蜀事,谓赵彦呐年老智穷,所当储代,又于防一疏论必危,而朝堂廷臣之言,曾不留意。
今闻敌骑径破阆中,分为两队,一沿江至顺庆,一绝流指潼川
曹友闻以转战败于芭蕉谷,刘孝全以食尽溃于鸡翁隘。
赵彦呐以羸卒退保剑门,今又之江油杨恢以无兵禦阆寇,今已趋东关
辛𥺼以按部行,项容孙以新除去。
潼、遂、顺庆皆无守臣
惊移之舟,邀截于敌,掩面赴江死者以数十万计。
此得于著作郎李心传十月十七日成都书报如此。
吁!
蜀亡矣。
或者但知以斩将之虚捷告于廊庙,而不以败亡之实證闻于朝廷。
众议欲除一宜谕从夔门经理,今已旬月而未见施行,又闻有台臣有言欲斥逐小吏之壅蔽蜀事者,公论咸以为快,而亦未见检会行遣,岂朝廷之议殆类于弃蜀耶!
夫蜀犹首也,荆犹咽喉也,江淮则犹股臂也。
今病在头目,日滨危亡,而犹玩愒恬嬉,不知救疗,欲为保其四体之谋,抑难矣。
臣愿陛下明谕大臣,亟图以救蜀之策,不胜乡国父老之望。
右臣前项所奏,一论本朝仁政,谨刑息兵,二论朝政边议,《贴黄》论蜀危急事,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